你瞧见没？写字楼二十三层的落地窗前，有幅会动的油画。那姑娘端坐在胡桃木办公桌前，白色衬衫领口像两片半开的玉兰花瓣，既锁住了职业女性的利落，又漏出几分温软的弧度。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半截藕色腕子，腕表指针走得比会议室挂钟还准——上周三晨会，她抬手看表的动作，愣是让迟到的总监把"路上堵车"咽了回去。

黑色短裙是职场里的安全牌，可她偏要剪裁成不对称的斜边。裙摆随动作起伏时，倒像钢琴师指尖跃动的音符，该收时收得利落，该放时放得从容。有回茶水间撞见她补妆，镜面倒影里那双腿，笔直得能让高跟鞋都显出几分谦卑。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，偏有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在耳际。有次电梯里她低头看文件，那几缕发丝扫过文件纸，倒像是给枯燥的报表添了行注释。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，镜腿末端镶着颗细钻，晨光里一闪，倒比她工牌上的金属徽章还耀眼。工牌挂绳是墨绿色的，和她衬衫第三颗纽扣颜色呼应得妙——后来才知道，那纽扣是她自己换的。

"时间是最公平的裁判。"她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。上周五加班到十点，整层楼只剩她工位亮着灯。键盘敲击声里，她突然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，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只收起利爪的猫。再戴上眼镜时，镜片后的眼睛又亮得能照见人心里去。她翻文件时总爱用食指沿着行距走，像在给文字把脉。有回我凑过去看，她正用红笔在页边批注，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三毫米，迟迟不落。"每个标点都要斟酌，"她突然开口，"就像穿衣服，纽扣系错一颗，整件衬衫就皱了。"

最妙的是她笑起来的样子。上周部门聚餐，她举着香槟杯说祝酒词，嘴角扬起的弧度刚好让酒窝若隐若现。灯光打在她侧脸上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，倒像是给笑容加了层柔光滤镜。那一刻突然明白，为什么客户总说她"让人安心"——那种从容不是装出来的，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。窗外的云影掠过她工位，在文件堆上投下斑驳光影。她伸手整理散落的便签纸，腕表表盘闪过一道冷光，和工牌上的金属徽章遥相呼应。这个瞬间突然想起《蒂凡尼的早餐》里那句："优雅是唯一不会褪色的美。"可眼前这位，分明连褪色的过程都美得惊心动魄。